19

【旭润】与何人说（一）

南陌上，落花闲，雨斑斑。 

一队铁骑踏破寂静，当朝皇子——二殿下旭凤，率军凯旋。小路尽头有一少女，紫衣白马，飞奔而来。旭凤看清来人，策马相迎，“锦觅？”

“凤凰！快跟我去救人！”紫衣少女正是锦觅，说话间调转马头，“赤霄可在？”

“剑不离身。”旭凤拍了下腰侧佩剑，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路上说吧。”锦觅扬鞭，刚要策马，旭凤一把抓住她手腕，急切道，“润玉可还好？”

“是彦佑快活不成了，跟我去救人吧！”

二人两骑，一同向伐场奔去。

旭凤关心的人——润玉，是他兄长，大殿下人如其名，与人和善，只因并非皇后荼姚嫡出，常被冷落苛责。

锦觅与这两位皇子相交甚好，因着父亲洛湘府君洛霖，与当朝皇帝太微是故交，所以锦觅自幼便常在宫中游玩小住。彦佑承恩洛霖，算是洛湘府的门客，为人风趣幽默，与活泼开朗的锦觅很是投缘，两人便成了至交，久而久之，旭凤、润玉和彦佑，也就相熟了。

许是流年不利，彦佑无端被牵扯进了江南水寇的案子，皇后更是发下懿旨，要将他斩首示众。

可懿旨毕竟不是圣旨，伐场上，二殿旭凤手持赤霄救下了彦佑。赤霄宝剑乃皇帝亲赐，可先斩后奏，众人见之跪拜，亦不敢多言。

彦佑拍了拍身上尘土，咧嘴一笑，“我还道流年不利，竟是命不该绝。”彦佑说着，又冲旭凤抱拳施礼，“此番大恩，无以为报，日后慢慢还罢，总之多谢二位。”

“恐怕不止‘二位’……”锦觅拽了下旭凤，“快回宫吧。”

旭凤闻言皱眉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，“把话说清楚。”

“昨日我与润玉商议，他便要去跟皇后求情，我劝他不要去。今日一早我出城迎你，倒是吩咐邝露拦着他了，可那傻龙，单纯又执拗，他要做的事，只怕谁也拦不住。”

“不早说！”旭凤急了，一双丹凤眼差点瞪出了双眼皮。

“事有缓急，人命关天啊，”锦觅委屈巴巴道，“我这也没敢耽误嘛。”

“润玉若是去找我母后求情，不死也得掉层皮。”

旭凤说的一点不错，皇宫里，龙座前，皇后荼姚锦衣凤冠，一派威仪，冷眼看着大殿上正被杖刑的白衣人。

润玉双臂被押，府身跪在地上，也不知被杖责了多少，只觉得视线模糊，连痛楚都有些模糊了，身后却忽然有个声音清晰的传来。

“住手！”是旭凤。

二殿旭凤一身戎装未卸甲，直奔殿上。皇后荼姚见爱子凯旋，心情大好，正要嘘寒问暖，却被旭凤一句又一句的求情开脱说得愈渐不悦，最终只好手一挥，好似天大的恩典，赦免了彦佑，饶过了润玉，甩袖离去。

旭凤扶起润玉，见他昏沉虚弱，便把手伸到他膝弯下想抱他起来，可又怕身上甲胄硌疼了他，瞥了一眼彦佑，“你来背。”

彦佑扁了扁嘴，却是二话没说的背起润玉，送回了璇玑宫。

其实彦佑也是很担心润玉，他二人还有别人都不知道的一层关系，彦佑是润玉生母的养子，敬润玉为义兄。

御医为大殿润玉看诊配药，旭凤谴退众人，亲自为润玉上药。眼见润玉额上渗出冷汗，眉头紧蹙，微微发抖，也不知是疼得，还是又做了什么噩梦，旭凤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轻声唤了两句，“兄长，醒醒。”

润玉在梦魇中挣扎，鲜血，杀戮，母亲惨死的一幕又重回眼前，母族亲眷无一人生还，最后，一个青衣人影渐行渐远，连你也要离开我吗？“……彦佑！”润玉睁开眼。

众人闻言，赶紧重回润玉床前。

锦觅开心的笑了，“大龙醒了，太好啦。” 

邝露抹了抹眼泪，“我去给殿下端药来。” 

旭凤一脸关切，握住润玉的手，“感觉怎样？可还好？”

彦佑府身道，“我在。” 

“还好…”润玉目光悠悠，落在彦佑身上，“你还在，还好。”

也不知润玉先前那句还好，是回答旭凤，还是在说彦佑。

璇玑宫外，冷风瑟瑟，吹乱了一树碧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