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旭润】小神仙（一）
*旭凤酒楼听故事，润玉是个传说……
（一）
十里闹市，一座酒楼，满堂喧嚣。
京城里最热闹的是风尘之所，江湖上最热闹的，便是这酒楼。
酒楼就叫“酒楼”，招牌上也只有这两个字，可做的却不是酒水生意。
酒楼的酒，没有价格。无论豪饮还是浅酌，饮罢畅谈尽了兴，落魄人给出一个铜板便可，阔绰者放下一锭银子也收。
喝酒的多是些江湖人，吵吵嚷嚷的聊着江湖事。酒楼的生意，便是讲述江湖故事。
来听故事的，也是江湖人。酒气喧嚣中，旭凤穿堂而过。
他白绸长衫翩翩，衣领袖口封着金丝红缎边，轻纱外衫缀着金丝绣纹，一身贵气。独独他手中长剑上裹的那层黑巾，很是不搭。
他一双丹凤眼，清澈的眸光里透着锐利。墨发高束，发尾随着他的步子在身后摇晃。举步抬首，是初出江湖的气宇轩昂，又带着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豪气。
小伙计在前引路，边走边讲着酒楼的规矩，“一炷香，一锭金，燃香听事，香尽送客。”言语间，到得二层，小伙计停在门口，向屋内道，“老板娘，有客到。”
“请。”清脆一声，老板娘是位年轻女子。小伙计躬身撩起门帘，旭凤进得屋去，拱手一礼。
阔室清雅，长物不多，老板娘在桌案上备了茶，小香炉里插了一支香，还未点燃。
室中垂挂一薄纱帘，将房间分成两处。帘后靠窗有桌案，笔墨齐全，铺展的青檀宣纸上，洒了层细碎霞光。
室内无甚装饰，只有几幅画，旭凤扫眼瞧过，又凑近细看了看，赞许问道，“这壁上丹青，便是画师墨宝？”
老板娘点头，“贵客有耳闻？”
“是啊，酒楼画师，丹青绝世，有人千金难求，也有人机缘得赠。”
老板娘笑答，“画师行事，顺心顺境，强求不得。”
“我还道是随缘，却是随心。”旭凤言罢，从钱袋子里取了一锭金，放到了桌案上，“讲些江湖旧事来听。”
“好，江湖旧事……”老板娘应着，点起了小香炉里的那支香……
“早些年啊，这江湖可热闹了。中原武林以九霄云宫马首是瞻，双尊太微、荼姚盛名一时。
后来，江湖上出了一位神仙人物，风头盖过了双尊。这人师出云山，虽修忘情道，却管不平事。他年纪尚轻，朗月神韵，风雅仙姿，人们便叫他云山小神仙。他成名不久后，本该风光无限，不知怎的，竟又绝迹江湖了。
许是多事之秋，那年洞庭有一大战。九霄云宫的双尊，差点屠了洞庭君簌离全族。江湖第一美人，花神梓芬也被牵连，在君山脚下化成了灰。
江湖事，总是难料。没过几年，九霄云宫内乱，双尊遭难，少主请了他自家叔父来帮忙平乱。说起这位，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，无甚大本领，全凭一张嘴，江湖人都说他是老狐狸……”
老板娘讲着故事，瞧着眼前人愈渐蹙了眉头，他手里捏着茶杯转了转，似有不耐。“贵客可是听得无趣？或是……为九霄云宫难过了？”老板娘察言观色道。
旭凤垂眸，饮下杯中凉茶，几分苦涩，复又抿唇一笑，“血债太多，终归是要偿还的。”
二人说话间，纱帘那侧通着里间内室的门开了，走出一人，老板娘弯眉一笑，“画师来听故事了。”
旭凤转头望去，画师竟也是位年轻女子，花信玉颜，白衣素雅，抬眸对视一眼，便又颔首致礼。旭凤忙起身拱手，回了一礼。
画师坐到窗边桌案前，拢袖研磨。老板娘给旭凤又斟了杯茶，“旧事说罢，贵客还想听些什么？”
“如今呢？”旭凤重又落座，问道，“江湖上有何趣事？”
“现今啊……这江湖无甚大事了，前阵子有一桩，也不知算不算趣事。九霄云宫那武林首尊的位置，小少主让给了他叔父，有传言说是小少主想游历江湖，也有种说法是那老狐狸谋了首尊之位。”
“我一直好奇，武林首尊，不该是能者居之吗？”旭凤问道。
老板娘摇头一笑，“其实啊，江湖人心中，武林首尊不是单指一个人，而是九霄云宫的人。”
旭凤不懂，“这又是为何？”
老板娘道，“赤霄引琉璃，净火灼魂魄，试问这天下，谁人不服？谁是首尊都不打紧，只要九霄云宫还有个会琉璃净火的人，那这江湖尊位自然就是九霄云宫的。”
“原是因为赤霄剑和琉璃净火。”旭凤嘴角一翘，呵呵笑了几声，“真有那么厉害啊？”
“当然厉害啊！贵客怕是初出江湖，不曾听说吧，想当年，双尊战魔教，赤霄宝剑斩神兵利刃，滴血不沾；琉璃净火焚世间万物，百鬼成灰。那一战，真真是为中原武林大展雄威啊。”
旭凤点了点头，这段儿倒是听叔父说过，不想江湖上竟是这般传说，其实那时魔教在西南一带挺安分的，也不曾招惹到谁，是九霄云宫想在江湖上打出个名号，也不知怎的就找到了个由头，硬是把魔教打到了边陲去。这般想来，那洞庭一战，怕是也另有隐情了。想罢便道，“讲讲洞庭。”
老板娘斟茶，自己饮了一杯，讲道，“洞庭啊，除了之前说的，江湖上还有些谣传。都知道洞庭一脉，修的是水系功法，这便正好与九霄云宫相克了，有传洞庭君簌离险被灭族，正是因为这个，不过也有传洞庭君是为护子而死。其子守孝三年、未出洞庭，后来继位，自称洞庭少君，治下八百里水域，九湖十三阁，阁主各有所辖，少君一呼百应。洞庭势力，不容小觑。”
“洞庭少君……”旭凤思量道，“既然已成一方势力，却不向九霄云宫去寻仇，如此宽忍，该是君子。”
老板娘笑问，“你怎知他不会寻仇呢？”
“啊？！”难道洞庭一脉，还真有所动作？
老板娘继续道，“寻仇与否，谁又说得准，这个江湖，只有暗潮汹涌，哪儿有真正的风平浪静啊。”
“嗯，也有理。”旭凤应过，又道，“我还想细问一人。”
老板娘微微一笑，指了指小香炉，“贵客，一炷香、一锭金，这柱香眼看着就燃尽了，再问，可要再点一支香了。”
旭凤从钱袋子里又摸出一锭金，放到桌案前，说道，“云山小神仙。”
“这小神仙在贵客眼里还真是金贵，”言语间，老板娘又点了支香，插到了小香炉里，“可惜啊，我却没有多少他的故事。先前与贵客讲过，云山人修忘情道、管不平事，他那些江湖琐事，怕也不是贵客想问的吧？”
“他为何会失了踪迹？”旭凤问道，“这江湖上，再没有他的故事了吗？”
“云山小神仙，佩剑上有冰魄二字，故称冰魄剑，剑法轻灵巧妙，身形倏忽来去，江湖上若有这样一位人物，怎会无人提起？当年他发生过什么，无人知晓，最后有人见过他，是在洞庭一带。”
旭凤思量片刻，又问道，“那小神仙是何容貌？”
老板娘摇了摇头，“他一身白衣，身法奇快，来去无踪，其实江湖人只知道他的剑，没人说得清他的脸。”
旭凤惊奇，“就没人见过？”
“倒是也有些传说。”
“如何？”
“月之魂、风之魄。”老板娘笑问，“贵客觉得如何？”
旭凤呵呵一笑，摇了摇头，“这哪里是在说人的容貌。”
“是以他叫小神仙啊，那般好看，谁又能讲得清呢。”
……真想再见见他。旭凤抬手拿起桌上茶，轻啜了一口，“茶又凉了。”
“我给贵客换一杯。”
“不必了，故事听得差不多了，我自去楼下饮酒。”旭凤起身，拱手一礼，“多谢老板娘。”言罢转身，又向画师礼过，便就出了房间。
老板娘若有所思，朝着纱帘后唤了一声，“师父……”
画师应声抬眸瞧了一眼，恬静又添几分灵韵，纤指如玉，笔下生花，边画边道，“叫你的眼线多留意这位的动向，他手中剑上，黑巾裹得不严密，剑镡镶玉，剑格嵌着金羽凤翎，这样的剑，江湖上有几把？”
“……只赤霄一把。”
“你讲九霄云宫时，他骨节泛白，应是又握得紧了几分。用赤霄剑的年轻人，且又是丹凤眼的，会是谁？”
“……九霄云宫的少主？！他要找小神仙？有趣有趣，这江湖上，怕是又要添一篇新故事了。”老板娘沉吟又道，“我原也不曾多想，刚与他对话时，忽然灵光一闪。同样的地方、相近的时间，那云山小神仙，会不会跟洞庭有何关系？”
老板娘说着话，取了空杯，斟上热茶，“当年他江湖成名时，是个十七八的少年人，如今又过六七年，也不知他是何模样了……”老板娘将茶送至帘后桌案上，见到画师新作，眼前一亮，“这是……湖畔，日西斜，公子白衣，垂泪远目……”
“好看吗？”画师悠悠问道。
“好看！”老板娘如实道过，又有些惊喜，“我猜对了？！师父见过他？”
画师点了点头，执笔写道：云山小神仙。
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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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解释俩词
剑镡，就是剑柄后面，也有的剑在那里系剑穗。剑格，就是剑柄前面护手的那部分。
*下章润玉出场。
课代表划重点，别忘了画师和这幅画，日后有用处。
*困了，不知有无错字，欢迎捉虫。
希望能有评论互动，感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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